貪吃貓不僅偷吃我家的，也讓大街小巷的姑姑婆婆都認得，難免人人厭之。

肩上的點點顯然和我一個觀點，它痛恨黑貓的程度不比我少。每次黑貓來我房間左顧右盼，搜尋零食，必然也對狐食順手牽羊。

此貓不除，我隨白狐姓。

我和華盡眠禦風跟著奮命追趕的月老鼠，點點則迫不及待從我肩上跳了下去，脫離我身子後它顯了形。

從半樓高的地方跳下去，人們會不會把點點當作仙狐？

下方很不協調我想法的聲音出現：“哪來的小白狗？”

好在點點鍥而不舍追著，並未在意這些無知人類所說的言語。

拐進弄堂，老樹稀稀落落撒下初綠的葉子迎向我們，這裏空蕩寂寥，少許貧困人家居住，猛然感到稀薄的空氣，壓得我透不過氣。

“禦風術太差了，這裏有些陰氣重些你就撐不住。”華盡眠接了一片被蟲啃咬過的葉子，教訓我，“多加練習鳳鳶，不然你如今去九重天都是個難題。”

“不是還有禦劍術嗎？”我幹笑而生，見他臉色不對，忙噤了聲。

禦劍術是修仙最基本的，凡人修個一兩年就會了。我活了兩千年再禦劍，何不成了笑柄。

那邊的情景不太樂觀，跳上青石板上的黑貓面部猙獰，爪冒尖指，拱起後背，做好作戰的準備。

月老鼠喋喋不休說著些什麽，他一步一步逼向黑貓，黑貓逐步退後，嗷嗚大叫一聲。

我拉拉華盡眠的衣角，問道：“這是我見過最荒唐的事情，一只老鼠追著貓跑。”

“恐怕還有更荒唐的事情。”華盡眠雙目炯然，指著月老鼠。

月老鼠搖身一變，多出長胡子，站立著身子，口中銜了朵四月花，很不甘心道：“總之，說了那麽多，無不是因為喜歡你。”

我又拉拉華盡眠，“我打你一下，你說疼不疼，疼的話就說明我沒有做夢。”

“……如果你能鬥得過我的話。”

頓覺沮喪，自己掐了下胳膊，確認了並非聽到夢囈，我兀自覺著荒唐，道：“一只老鼠，一只貓；一只是妖，一只在凡間；更何況月老鼠活了幾萬歲，愛上一個只活了幾年的？”

“如若真算下來的話，月老鼠該是我們長輩。他活了七八萬年。”

“七八萬年？”我掰著手指頭，算得上是老祖宗了，“那為何不修仙？”

“你覺得修仙好嗎？”華盡眠似笑非笑，“他的修為在仙界數一數二了，來去自如，盛大的宴席都會給他請柬，只是很難請到。”

這倒也是，修仙的話朝仙君要個官職，一二品官當著也受人約束，不如逍遙自在。

黑貓卻什麽都不知道，它明了月老鼠的意思，翻了個大白眼，雙腿一蹬，跳上了一戶人家的陋窗，逃之夭夭了。

我連忙攔住欲追的月老鼠，封了那窗，神色凝重，“你吃錯藥？”

“你才吃錯藥，就這麽和長輩說話的嗎？”月老鼠把表白未成的怨氣都撒在我頭上，忳忳不樂道：“小華，管好你的徒弟。”

華盡眠扔掉手中的葉子，緩口氣道：“你中邪了？”

“你們、你們怎麽都這般看著我，難道老了就不能動情嗎，老了就不能喜歡異性嗎？”

“這倒不是，你若看上老鼠，鼴鼠也行，我們也不會阻攔。”華盡眠盈著淡笑，用手比劃一下，“你偏看上一只貓，比你的身子大出多少倍便也算，關鍵那臉，可以當鍋蓋用。”

我沈思一會，原來他損其他人也是口如彈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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